从线性的无知无觉发端,她
拎着一株寻常的、
墨绿且幼小的(仅一加仑?)菊科植物,
将一大片田野,漫不经心地变成
微缩的另一片——天下,被移植了:
封印进“唯一”,几十种鸟儿
按着节气排班,轮番照护她。
她平平无奇地表述恒心,
并日复一日保守下去,直至深秋的
某一刻,寒潮加大剂量,
北风调制进火焰状的烈马。
当U形马蹄凌空踏过小小院落,
空气里,一朵朵淡香的涟漪碰触到
枝条末端小小的淡绿花苞,“哗”的一声
世界一下打开,整个院子都亮了。
“哗”的一声,我已谛听多遍。
关于心灵,还有更精妙的时辰吗?
园门开着,等人来质疑、反驳——
事实是:时机多温柔、娴静;她抿着嘴,
如龙吐珠,持久地美,持久地静默。
伟大的言辞往往荒谬:
“为你,我保持了童贞”。
珍珠雏菊说出它,只用了一个眼神。
的确,若避免伤筋动骨,
不止要拥有瞩目的美,还应和进去
一定程度的残忍。比如:
以一年的季候等候满树的花苞;
用半生的强度强调必然的失去。
——是“失去”而非“拥有”,
我很确信这种爱。
2025-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