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水记
那个人,如今只能隔着耽于叙述的草皮
保持沉默。是三月,或者二月
反正从此人间亏欠了一个季节。梨花没有开放
他在不远处痛,回不了头,听青草们
咯吱咯吱响着,咬啮着陈旧的稻谷、树根
遇见石头就绕道三分
是啊,太久了,他一直在为我们找水
找水的可以居留,找水的不可能:
宿墨是干的,
无法濡染出一片山青水秀来
天青色的山,淡云斜渡的屋顶
在沉默中,被丢掉了的寒鸦的颜色
重新弥漫开来:那么重,不能呼吸的重
推土机打着盹,仿佛天底下所有的重
都坐在他的胸口上
筵席散尽。在首席第二位,他还在饮着,一杯杯的
执意要把身子填满,内心掏空
春日宴
我很老了。但液汁新鲜
有时我会从芍药丛里取出一张脸
照耀你的脸
你没有看见?江河塌陷
一条春水细成腰带
养在唐朝以北
那个人还没有丰腴到十分
自我的交换
隔着整个世界
她的声音斜斜的滑翔过来
什么将被这声音攫取?
瓦片水面上飞,一只鸥
急急的渡过。渡过之前
必要的目测,然后发生开始,
落地开花,结出果子
结出季节的冰霜。还有
未完成的心愿?那声音
正越陌度阡。啊,这些隐形的火焰
遁迹的温暖!她铺开一张纸
几只脚步错乱的螃蟹。
盐一样的暮霭。
她声音里的丝绒,将一枚落日团团围住。
拥抱也是这样的。
唯有她的声音,不离不弃的左右开花;
推开暮霭,雪下的春天滚滚呈现:
春天来了,直接到
不需要任何技巧。
一列小火车
某一天翻开报纸
镜面上抖动的珠子
你坐在我的喉头吹笛子
几乎与浮云相等
扶着这条消息
我变得高而远
远在天边的蔚蓝的家
要用尽一生来抵达
蝴蝶
蝴蝶有很多种活法:
其中一种,就是模拟出树叶的样子。
她静止着,翅膀紧闭,按捺住
内心滔滔的绚烂——
正如藏在树木之中的火,
藏得更深的灰烬。灰烬中
树木回应着月亮,微微的,摇曳,摇曳。
收藏于 2011-12-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