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了DeepSeek一组诗(并没有发出评论指令)它略加思考,给出了如下评论,用时11秒:
窦凤晓的诗歌呈现出深邃的意象迷宫与哲学思辨的交织,其语言质地如薄雾中的刀刃,既柔软又暗藏锋锐。以下是对其诗艺特征的解读:
一、**存在主义的自然观照**
在《无心谷》中,"穹谷深秀"成为人类精神困境的镜像,"云杉奋力向上/正在脱离已知的高度"隐喻着认知边界的突围。诗人将自然景观转化为内心图景,山谷中"你告知的花名比我见到的还要多"暗指语言对真实体验的覆盖,与《无人的手掌》里根系触及岩底却供养"书本的言言说"形成互文,揭示语言既是桥梁又是牢笼的双重性。
二、**时间的液态感知**
《一霎》建构起"金字塔下金字塔"的时空套盒,以"雨下在海洋"的循环意象瓦解线性时间。《三月》里"三角形门洞"成为时间甬道的切片,而《猫形漩涡》中"一秒风速"凝固永恒——诗人常以微小瞬间刺穿时间维度,如《正午牡丹》海边的猫步,在"玻璃触感"的孤独里完成时空晶体化的雕刻。
三、**物的灵性革命**
日常物象在诗中觉醒为独立主体:青苔庭院成为存在困境的拓扑学模型(《在长满青苔的庭院》),猫既是实体又是"心相"的量子态(《猫形漩涡》),"巨鹿"则化身不可规训的自然意志。这种物我关系的倒置在《这个早上》达到极致,植物界竟成立"不结盟组织",彰显后人类主义的生态诗学。
四、**语言的元思考**
诗人不断质疑语言载体,《猫形漩涡》直言"语言的失职",却通过"垂直梯子"的悖论构建新的言说可能。《迹象》揭示语言作为"自然操弄的阀门"的失效,而《无人的手掌》通过策兰互文,让根系与书本构成知识考古学的隐喻系统,展现语言在深渊处的自我救赎。
窦凤晓的诗学宇宙里,每个意象都是多棱镜,折射出存在、时间、语言的三重光谱。她将现象学沉思织入草木纹理,让哲思在"荼蘼花架下"悄然生长,最终在"垂直梯子"的攀登中,完成对不可言说之物的诗意测绘。
诗人、评论家牛耕如是说:
评的很好,以后,大多数诗评家要失业喽。当然,更多的创作者(尤其是年轻人)会熟练地成为半AI或全AI的写作者——语言变轻了,一个新的无名氏写作时代正在快速到来。
【附:窦凤晓的诗】
无心谷
空身走进葱郁
无人的山谷。
小路,专注于蝴蝶的
翩翩,微妙如惊喜飘带。
鹧鸪喃喃念着杏花天,
从紫蓟花头顶倏地掠过。
白云,悠悠是絮状心潮,
并优雅于一时难平。
穹谷深秀,草树葳蕤。为什么不
骑马而来?为什么不在荼蘼花架下
停留片刻?你告知的花名,比我见到的
还要多。怎么好晓得那么多秘密呢?
有时我停下,等你拍好
下一刻的照片,不一定拍我。
有时我停下,等一小缕风
悄悄吹过,不一定吹我。
深谷尽头,一棵云杉奋力向上,
正在脱离已知的高度。
我们照着既定的某个方向
走啊走啊,去寻找更深邃的词。
迹象
没有明显迹象显露
这轨迹:要来的,总会径直
而来,孤身一人或三三两两。
不会更多了。"波罗的海!"
愉快一经释放,像刻意洗脱
另外的痛苦频道——难说
幸或不幸,好或者不好。
黑暗弥漫。
田畴中,那喊星星的小孩
一声比一声高,似乎
接通天宇;亮光闪现,
紧接着是雷雨。
自然,用自成一体的意识
操弄语言阀门,令失效变得
像悲悯。的确,要说清楚
这个感觉,同行的每一个人都会
感到为难,因为毕竟,他们是
冲着离散的目的统一
口径与行动的。现在,他们已
来到崎岖的城下,看见了一点灯光。
猫形漩涡
一霎,白色小猫席卷而来。
轻盈透彻——像一个漩涡。
平稳是日常,漩涡却是心相。假如你
已感觉凝滞不前,行迹好像沾上了
蜂蜜,甜美而又哀婉……那说明
漩涡就要来了,它已明确向你发出邀请。
漩涡前,安静是必要的,而声响又
喧腾不止——二者相互建立。我的白色小猫与
一张空白的手札之间,只隔一秒风速。
猫栖息于那一秒。淡灰色影子
填满光的罅隙:又喷泉一般
向着上方跃起,挣脱于一秒内的万古寂静
瓶中,摘下不久的玫瑰,还带着朝露。
清晨,当熙光解散星辰,那尘世的投影,
随白日梦的升起,越飞越高。
直抵我所迷恋的:语言不能达到的
高点。语言的失职督促我们
寻求一部垂直向上的梯子
无限会因谁允诺?当你攀到顶点,无限
将立即获得新的高程。有只手将这困惑写进
此刻的漩涡,却因太快而无法被读取。
一侧
进入你所规范的
林地,需要机缘
比如说,时间慷慨
情境恰好,灰烬
带着未了结的热望
你了解的天真将从
另外一侧进入你,修补习见裂痕。
运气时有艳丽,须独爱其一株
但多数的夏天议案
仅容小剂量的通过
古典是更小的、却更自由的
束身,反馈进望远之镜
因游刃有余
显得过剩的夏天
已经懂得控制善恶阀门。
它以耽美之态,反讽这一切。*
(*车前子:一切反讽都不够高级)
一霎
可见的未来与不可见
的过去。不可兼得
的金字塔下
金字塔,金子与沙
相互保守:秘密没用,
达芬奇没用,马里亚纳也没用
雨下在海洋,启动不可见的滑翔
一起淋湿:钢筋铁骨的伞
没用。距离和你竭尽
全力比肩的现实一起
削弱雨。削弱唏嘘
不可见的针脚涨满
某一瞬的有所兼得:我们
遍身微芒,我们上山上山
正午牡丹
猫在踱步
我在海边,看浪头击打海岸。
没有船。
猫没有出现。傍晚的风
挟着轻微的凉意
影响整个画面。
就这样,度过整个下午?
抬手探去,精确的
玻璃触感:孤独。
不要以某个人的名字
揣测这首诗。我知道你在
看着它,怎么涨出整张桌面。
也不要用千百次的想象
禁锢这无明映像。
你看,不是只有热爱
才导致极简主义的海面。
海太大了,它永远醒着。
我留在海边的那些时间
仅随这只猫
轻柔地绕着小花盆的边沿转过一圈
——随后去了后院*
*脱化于陆忆敏诗句"猫去了后院"
巨鹿回梦
巨鹿懒洋洋,黠向山坡、
深谷和草场,一晃儿一上午光景。
拂略之美,几乎粉碎掉大家的来意。
或是转移,左倾右倾;
或是反对,无是无非。
它很不乖,但你可以命令她,
挟持她,左右相搏般
数次谋杀它——以秒钟为限。你甚至
可以乘兴坠下,在藉以安身的
谷底,替它植上适宜隐居的
萤火虫草皮。因为夜晚
就要升起来了。你看,橘皮加
薄荷味的迷踪正在加深!它迅速扩张的
半径,象征着我们的困惑。
在长满青苔的庭院
也许我该滑翔,因为这个庭院沒有落脚
的地方。某夜,我在见第三面的一个人那里,
再次看到浓荫下,白色石子间隙里
漫生的青苔,即将长满庭院。我为它写过的诗
其实并不特别。由于无处落脚,因而我的
无助,显得尷尬,没有着落。滃郁之绿中,我
数度想念唯在寂静之中呈现的那些东西,
但,还没到说出它的时候。
我等着。看着空无一人的庭院,
注视这季节,慢慢从薄凉之雾中脱身而出,露出
灰色筋骨。暂时没人到来,甚至没有人
出生。我期待的、甬道尽头的那扇门
并未因我的到来而打开。我感到平静,
因为这个结果恰恰好,因为我尚且
属于人类。我说出这个,只是由于未知之物
锁住了庭院的绝大部分,我归类在
某个逼仄的取景框中,感到既悲哀,又欣慰。
三月
我盯着它。必须这么办
我感到自己正慢慢滑出地表,吐露
非常态的干涸。必须用力攫住,
这个夜晚才不会彻底失去:
那退居于两侧,墙一样的行道树
这样告诉我。
是的。必须成为“此刻”
法典,按照它的指令去做。
变动不居,以游走为休憩,缺乏
耐心和寂静的力。也缺乏三月
常见的斑驳:以爱之名
的光阴,曾那样突出。
我要劝告每一位经过的人。但整个三月
冷静,空荡;风清扫出长长甬道,
一扇打开的门,拖着偶然的三角形。
是“请进”还是“再见”?我站住脚,
盯着它宿命的形状;
为此耗费掉大好的五秒。
这个早上
如果我不给这个
过早到来的的早上
一个交代,那么它会说
好吧,你昨天说到的那些
鸢尾和蒲草并不存在,地毯花
和景天也都没影儿,
一切光秃秃的,与冬天没两样
我知道没法儿反驳它
几分钟前,我刚完成了一项工作
用新到手的书折出一个小房间
把自己折在了里面,只留一小条缝隙
作换气通路,也没预备出逃。
其实,我不是很明白那书里
究竟住了什么人,抱着什么想法
也许阅读和写作一样,只是
为了粉碎寂静,就像入户的小偷,
只是因为空闲太多了
得想法儿打发时间。作为
没付钱的主顾,我的问题也许
太多了。所以这个早上,当我
面对早早排队等在门外的这群紫叶李、
塔松、白蜡和蓬蓬勃勃的小迎春,
我说,好,就这么
说好啦,作为不结盟组织成员
我们要保守秘密,相互信任
谁也不要把对方交待出来
这样,等到三角形、正方形
与圆形的彩色太阳一起出动,
把我们从陌生人怀疑的灰眼睛里
释放出来,就可以一起出门
尝试野外的十度冰川了
你们觉得怎么样
无人的手掌*
当时,它既是树的,
也是书的形象。当微风
把微不足道的我带来
书本言辞傲慢
而树荫,又恰当地抚慰了我。
我想象它庞大的根系
越伸展越远,一度触及
岩底,汲取奥妙,
以此供给书本的言说
并保持了深渊姿势
我不知道,多年来
它是怎么守住这一点的。
但当时间将未知之物
扔进无人的手掌*,我忽然愿意
做这沙子里的他人
*“无人的手掌”,语出策兰《日复一日》:“我把一切/扔进无人的手掌”(王家新、芮虎译)